209 第九十二章 撒绿台 04-《燕云怅恨录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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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人行礼退下,到楚青流瞿灵玓身旁四五步远处站定,闲闲而立。并不向瞿灵玓行礼问好,可见并不是乱人盟的人,则这人是谁?门外哨探警卫怎就没能拦下他?为何既没打斗声息又无人先行报警讯?诸般疑虑霎时涌上各人心头。
震阳剑苗奋快步出了院门,又快步回转,来到曲鼎镶身边,先是摇摇头,才低声禀报。只看二人面色,也不难知道说的不会有好事。不论外面还有没有同来的人,来的是何样人,既能让义血堂各路哨探无力先行示警,必定有其高明之处。
曲鼎镶稳坐不动,急速寻思。他自忖今日绝无以多打少围杀吴抱奇师徒三人之意,但临到当场,双方一句接一句,他竟身不由已,口不由心,脱口说出分而治之四字。这本是他心中日夜所想之事,话一说出口,如白染皂,事情便再难挽回。
若一拥而上,四剑一刀结阵围困吴抱奇,余人分割楚青流、瞿灵玓,此法最是稳妥万全,可操八成胜算。可就怕眼前这个送剑之人不允,与他同来的人也必不允,已方一旦拥围齐上,对手也必齐齐动手,输赢成败可就难于估量了,乱战之下无所不用,义血堂就此风流云散也说不定。
就算已方获胜,能将吴抱奇师徒三人斩成肉酱,一泄心头愤恨,也必将贻羞天下。世人必说曲鼎镶不敢挺身对阵吴抱奇,非得要以多打少,他曲鼎镶的名头也就完了。总堂主之位能否坐稳都难说,更何况还有个苏夫人在一旁冷眼观望?
一想到苏夫人,曲鼎镶又掏出一粒药丸抛入口中,嚼碎几口咽下,起身说道:“吴抱奇,今日这事,与义血堂全体无关,只是我曲鼎镶要与你了结私怨。你暗害我师兄苏显白,伤我嫂嫂苏夫人名誉,我为报此仇,虽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。”
吴抱奇对天拱手,说道:“天地有眼,看我今日斩杀贼子曲鼎襄,追祭亡友英灵。”一抖手,剑鞘离剑飞出,送剑之人抬手接过剑鞘,系回腰间。
义血堂从人扛出曲鼎镶爱用的朴刀,曲鼎镶单手接过,来到场中,随手将刀往士中一插,说道:“对你我的武功,世人猜测颇多,说什么的全都有。今日咱们先比拳掌,再比兵器,怎样?”
吴抱奇并不答话,手腕一抖,大剑离手飞出。看去势,又是要交回送剑人手中。
送剑之人此次却并不出手,反而连退数步,似乎心怯。待剑身由高处落下,离地只有三尺多时,这人双臂交抱于胸前,身子向前平平鱼跃而起,在空中打了一个滚,长剑便已钻入鞘中。
这一手虽说花哨张扬,但若没有极高明的眼力身法,兼且熟知器械的性情,又焉能做到?只要稍有偏差,长剑就会透体扎入,这可开不得玩笑。这人露过这一手,毫无自得之情,活似他平日里全都如此接剑,不足为奇。
曲鼎镶步稳拳重,吴抱奇飘忽轻灵,转眼间,两人已换过三十余招,却还一拳一掌都不曾交接,身子也不曾贴靠。
瞿灵玓只瞧得目眩头晕,身子竟微微晃了晃,楚青流拖牢她手肘道:“只是看,别要贪心去想,头就不会晕了。你一个人,想跟上场中两个人的心思,那不是痴心妄想么?看不全两人的,那就只看一个人的。”
瞿灵玓试了试,果然不再眼晕,口中却道:“你就能边看边想么?”
楚青流目不转睛,还是答道:“我没你那么贪心,我只看师父一个人的,遇到想不明白的地方,就跳过去不想。”
瞿灵玓照他说的试了试,发觉跳过不看也并不就能轻松多少。索性死了心,只是看,不再深想。看不明白的,就跳过去不看,不料还是疲累不堪,这才知道于武功上论,自己与师兄相差已然太远。再看周边的人,不论武功高低,似乎都看得极有兴味,不由得暗暗冷笑。
打到一百二三十招,二人俱各兴发,勃不可抑。曲鼎镶黑袍黑带,吴抱奇单薄春袍不系腰带,全都鼓足内气。擦身而过时,劲气激荡上冲,头顶高枝上槐花纷纷飘飞,随着所受劲力不同,或是旋成一片,或是聚成细线,或是索性向上脱飞,煞是好看。
二人所用,莫不是精妙招术,就算俗笨招式,到了他们手底下,也必有妙用。却全都一点即止,一招既出,发觉对手已变形变势,或对手未曾变,而我觉得对手会变,我也就再变。每一出手,至少也有二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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