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百零六章 槐梦引归-《史上最强勇敢系统》

    沈杰是被一阵槐花香拽进梦里的。

    不是上海出租屋窗外飘来的、混着汽车尾气的稀薄味道,是带着苏北平原泥土湿气的浓甜,像奶奶在世时蒸的槐花糕,掀开蒸笼的瞬间裹着热气扑满脸庞,连呼吸都沾着蜜。他猛地睁开眼,看到的不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,而是雕花的木梁——梁上挂着串金黄的干玉米,颗粒饱满,在风里轻轻晃,是老家后屋才有的模样。

    “阿杰,发什么愣?诗雅都等你半天了。”

    身后传来周诗雅的声音,她穿着件浅蓝色连衣裙,手里拎着个竹篮,篮底铺着槐花瓣,嫩白得像雪。沈杰回头时,她正站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笑,眼角那颗痣亮得很,可他明明上周才陪她去医院点掉这颗痣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他想开口,喉咙却发紧,只能盯着那棵老槐树。树干得两人合抱,枝桠伸得满院子都是,他小时候刻在树干上的“沈杰”二字还在,只是旁边多了行陌生的小字:“槐根通地脉,凡骨莫轻扰”。

    “别傻站着了,”周诗雅走过来,拉着他的手,指尖凉得像浸过井水,“村里变样了,带你去逛逛,好多老熟人都在呢。”

    沈杰跟着她走出院子,脚步发飘。记忆里的沈家村早该是荒的——前屋塌了十年,断墙里长着半人高的狗尾草;村道是土路,下雨能陷到脚踝;除了村东头的二大爷,再没人守着这穷地方。可眼前的村子,白墙黛瓦,门口挂着红灯笼,路上有穿蓝布衫的老人坐在小马扎上晒太阳,小孩追着彩色蝴蝶跑,连空气里都飘着红烧肉的香味,像极了他十岁那年的春节。

    “这是……怎么回事?”他问。

    “你忘啦?”周诗雅回头看他,眼神有点怪,“去年村里来了个‘能人’,拉来投资把老房子都修了,在外打工的人都回来了,你爸还说,等你有空回来,让你给村里的民宿做设计呢。”

    沈杰心里咯噔一下。他爸去年在常州工地上摔了腿,一直在医院养着,怎么会回村里?他掏手机想打电话,屏幕却黑着,按了半天没反应——明明昨晚才充满电。

    “别找了,村里信号不好,”周诗雅把他往村东头拉,“先去看看老朋友们,他们都在二大爷家打牌呢。”

    走在路上,沈杰总觉得哪里不对。那些村民的脸很熟,是他小时候认识的人,可他们的笑像画上去的,嘴角弯着,眼神却空;路边的土狗见了人不叫,趴在地上盯着他,尾巴一动不动;新盖的楼房墙面上,水泥还没干,却看不到一个工人,仿佛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。

    到了二大爷家,门虚掩着,推开门的瞬间,沈杰愣了——方桌旁坐着七个人,都是他发小,各个领域的“能人”,怎么会凑在这里打牌?

    “阿杰来了!”最先站起来的是赵磊,他穿着件黑色冲锋衣,袖口别着支钢笔,是做地质勘探的,去年还在新疆找矿,怎么会回村?赵磊拍他肩膀时,手掌硬得像石头,“你这小子,在上海待傻了?叫你半天没反应。”

    沈杰还没回神,旁边的陈明递来杯茶,搪瓷缸子上印着“劳动最光荣”,茶水冒着热气,却没半点温度。陈明是搞材料研发的,戴副金丝眼镜,说话总慢条斯理:“阿杰,尝尝二大爷家的新茶,据说还是‘能人’带来的品种,用山泉水泡的。”

    桌旁的其他人也跟着笑,沈毅拍着桌子喊他上牌,他是开运输公司的,肚子微微隆起,手腕上的金表晃得人眼晕,嗓门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大;黄涛在一旁调试无人机,他是做航测的,镜头对着牌桌,却没开电源,手指在遥控器上飞快地按;吴昊在算牌,他是搞金融的,手指在桌上飞快地敲,像在算股票K线;李响在擦一把青铜匕首,他是做文物修复的,那把匕首磨得锃亮,刀身刻着云纹,据说是他爷爷传下来的;还有个沉默的,是搞建筑结构的王磊,他盯着墙上的村地图,眉头皱得很紧,手里的铅笔在图纸上画着奇怪的线条,像在算受力点。

    “来,阿杰,你先摸牌。”沈毅把牌推过来,是木头做的,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,像地质岩层的纹路,又像某种古代阵法的符号。

    沈杰伸手去摸,指尖刚碰到牌面,就觉得一阵刺骨的凉,像是摸到了冰。他猛地缩回手,问:“这牌怎么这么凉?”

    “凉吗?”王磊抬头看他,眼神里带着警惕,“我摸着挺暖的,你是不是感冒了?”

    周诗雅在旁边拉了拉他的衣角,小声说:“别问了,赶紧打牌吧。”

    沈杰只好拿起牌,可那些花纹在他眼里越来越晃,突然变成了爷爷的脸——爷爷去世那年躺在病床上,脸色苍白,眼神浑浊,和牌面上的纹路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“啊!”他大叫一声,把牌扔在桌上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停下来,笑容瞬间消失。赵磊站起来,走到他面前,声音压得很低:“阿杰,你看到什么了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看到我爷爷了,在牌上。”沈杰的声音发颤。

    赵磊的脸色变了,他回头看了看其他人,然后对沈杰和周诗雅说:“走,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